ESG（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作為衡量企業和組織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指標，正在逐漸成為全球重要的投資策略之一。晨星數據顯示，截至今年一季度，聲稱關注ESG因子的基金管理規模已經達到2.78萬億美元，而這個數字在兩年前還不到一萬億美元。

在此前接受福布斯采訪時，被《時代》雜志評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100人”之一的Amy Domini曾表示，ESG投資將會掀起繼格雷厄姆的價值投資和現代投資組合理論之后的第三波變革浪潮。

但隨著規模和影響的不斷擴大，ESG缺乏統一透明標準的弊端也在不斷涌現。由于特斯拉被剔除廣受關注的標準普爾500 ESG指數，馬斯克一周前還炮轟ESG“是一場騙局”。

當地時間5月25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對ESG概念基金的命名和投資標準信披提出新的監管改革方案，意在規范ESG基金市場。

兩日前，SEC剛剛宣布，紐約梅隆銀行的投資部門涉及在管理的基金中誤導性描述其ESG投資理念，該行最終同意支付 150 萬美元的罰款達成和解。記者注意到，除了紐約梅隆銀行外，SEC的“鐵拳”也揮向了包括淡水河谷在內的其他公司。

對于發展火熱的ESG投資領域來說，監管的趨嚴將帶來什么影響？

“漂綠”相關質疑四起

當地時間周三，SEC提出了兩項改革方案。首先是基金命名規則的調整，SEC準備把ESG概念納入命名規則，若ESG投資因子低于其他概念，則基金將不得使用ESG或相關的名頭。根據該規則，一個基金必須保持其80%的投資是在其命名概念的類別。例如，股票基金就不能擁有超過20%的現金或國債。

其次，SEC要求相關基金披露投資決策過程中的更多細節。將ESG作為主要投資標準的基金，還需披露公司持倉股票的溫室氣體排放情況等。

如果SEC通過這兩項方案，接下來就是至少兩個月的公眾意見收集期，最終SEC將決定推出新規的時間。

隨著投資者越來越關注ESG因素，越來越多的基金宣稱將ESG質量審查納入投資。據調查機構ISS Market Intelligence的一份報告，2021年，美國ESG共同基金和ETF資產飆升至創紀錄的4000億美元，基金經理推出了133支新的ESG基金，而2020年為75支。

但由于缺乏統一的標準，市場開始指責基金公司的“漂綠”（Greenwashing）行為。“漂綠”指企業和金融機構夸大環保議題方面的付出與成效的行為，在ESG報告或可持續發展報告中對環境保護和資源利用作出言過其實的承諾和披露。

兩日前，紐約梅隆銀行的投資部門就因為涉及在管理的基金中誤導性描述其ESG投資理念，最終同意向SEC支付 150 萬美元的罰款達成和解。

記者注意到，今年4月底，SEC還曾指控巴西礦業公司淡水河谷在可持續發展報告和其他ESG披露中，就大壩安全做了虛假和誤導性陳述，并對此提起訴訟。

“市場對籠統的ESG描述越來越迷茫，”律師事務所Vinson & Elkins的首席可持續發展合伙人Margaret Peloso說道，“所有市場參與者都要求更準確地去描述你在做什么。”

因而，SEC針對ESG基金的審查也越來越嚴格。今年3月21日，SEC自2010年以來首次發布有關上市公司氣候信息披露的規則變更草案。據報道，雖然2020年以來ESG標準就一直是SEC審查重點，但這是第一次在優先事項中被提升到這種突出程度。

除美國外，歐洲也在加快收緊對ESG相關的監管。歐盟提出了可持續金融分類方案，將建立一份生態友好型經濟活動清單，預計將于7月獲得歐洲議會的批準。

馬斯克“炮轟”：ESG，騙局！

ESG評價標準的不統一也給企業造成了一些困擾。

據外媒5月18日報道，特斯拉被剔除出廣受關注的標準普爾500 ESG指數。對此，馬斯克以嚴厲的推文回應，炮轟ESG是騙局。“埃克森美孚被標準普爾500 指數評為ESG全球前十，而特斯拉卻沒有上榜！ESG就是一場騙局。”

標普道瓊斯指數北美ESG指數主管Margaret Dorn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導致特斯拉偏離該指數的因素包括，該公司沒有公布與其低碳戰略或商業行為準則相關的詳細信息、發生了不公平事件、工作條件不佳等。她說道，盡管特斯拉的產品有助于減少全球變暖排放，但其他問題如相對于行業同行缺乏披露，應該引起ESG投資者的擔憂。

實際上，除特斯拉外，今年被剔除出標準普爾500 ESG指數的還有伯克希爾•哈撒韋、強生和Facebook母公司Meta。

對于馬斯克的質疑，密歇根大學商業經濟學教授 Tom Lyon解釋，ESG評級機構通常將不同行業內的公司評級分開，因此石油和天然氣公司的評級與汽車公司或科技公司是分開的。

“在許多方面，埃克森美孚相對于石油和天然氣類別的其他公司而言都相當不錯。但如果你將埃克森美孚與蘋果公司進行比較，埃克森美孚的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看起來會很糟糕，”他說。

對特斯拉來說，被剔除出ESG指數，可能帶來什么樣的影響？風險投資公司Loup Ventures管理合伙人Fen Munster認為，這可能會對公司的股票價值產生影響，一些投資者可能會被迫出售所持股票，因為以ESG 指數為基準的基金現在無法持有該股票。

監管趨緊，意味著什么？

根據晨星的數據，截至今年一季度，聲稱關注ESG因子的基金管理規模已經達到2.78萬億美元，而這個數字在兩年前還不到一萬億美元。

金融數據商Refinitiv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底，全球ESG基金流入6490億美元，創下新高點，占全球基金資產的10%。而2020年這一數據為5420 億美元，2019 年為2850 億美元。

在此前接受福布斯采訪時，被《時代》雜志評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100人”之一的Amy Domini曾表示，ESG投資將會掀起繼格雷厄姆的價值投資和現代投資組合理論之后的第三波變革浪潮。

記者注意到，2021年，ESG投資的蓬勃也推動了如埃克森美孚、通用電氣和聯合太平洋等上市公司的變革。以石油巨頭埃克森美孚為例，根據可持續投資研究所的數據，該公司在去年股東大會上對社會和環境提案的支持率從2020年的27%上升到32%。

ESG領域發展如此之迅速，監管的收緊將對這個市場將意味著什么呢？

氣候活動家組織As You Sow的總裁Andrew Behar表示，SEC的新規可以改善——但不會停止——對投資者的誤導性標簽。“投資者仍需要明確‘可持續’和‘無化石’、‘低碳’和‘ESG’等其他術語的確切含義。基金的招股說明書需要反映其理念和意圖，名稱和持股必須保持一致，這一點至關重要。”

賓夕法尼亞大學凱里法學院證券法教授Jill Fisch警示，市場需要注意，規則的標準化與清晰化是不同的。她認為，在一個尚在發展的領域如ESG領域內，實行“一刀切”的鐵腕政策可能會對該領域的市場創新產生寒蟬效應。

“這些（ESG基金）不是標準化產品，若試圖標準化ESG基金構成的規則，對于想要投資這一領域的人來說，可能將是一個很大的倒退。”Fisch說道。

在Margaret Peloso看來，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ESG仍將是一個充滿活力的領域。ESG投資者需要仔細注意相關產品的真實內容披露。Peloso認為，“ESG產品不是單一的，它包含很多。重要的是，要考慮你想要什么樣的ESG風險敞口，以及從哪里獲得它。”